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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年依始,祝各位大展鴻「兔」,身體健康。
上篇針對2023年的分析討論醫療政策及醫療產業發展,這次嘗試將目光由個別產業再次拉遠到歐盟工業政策及經濟改革。儘管根據歐盟最新公布的數字,歐盟整體消費者信心指標(consumer confidence indicator)連續兩個月回升,也預計本年歐盟不會出現經濟衰退。但正如早前的分析指出,歐盟預期來年的經濟增長僅為百分之0.5,因此如何透過不同的市場改革及工業政策協助歐盟國家提升產業水平及競爭力,是歐洲執委會本年的重要議題。
美國降低通脹法案的長臂效應 – 資本市場聯盟有望有所進展
美國於去年8月通過《降低通脹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已在2023年1月1日正式實行。儘管法案標題似乎是針對美國通貨膨脹問題,但實際上法案將不少透過稅務改革所徵收的資源,以稅務寬免或直接資助的方式資助國內電能車及其他綠色科技產業。根據國會預算辦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的估算,預計《降低通脹法案》會投資約3910億美元到這些與環境保護相關的產業,而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更預期最終的投資額可達8000億美元 – 即大約等同於整個「次世代歐盟」的金額。儘管在去年底美國將歐洲生產美國銷售的商用電能車納入可資助範圍,但對歐洲綠色產業的影響其實不容忽視。
當然,相對於歐盟早以確立的「次世代歐盟」(Next Generation EU)計劃及長達7年的財政預算,《降低通脹法案》最終能否在國會換屆以及2024年美國大選後仍然順利執行仍是未知之數,但美國《降低通脹法案》的長臂效應將主導歐美之間的經貿談判及合作,以及歐盟內部如何確保歐洲企業競爭力。事實上,為應對已發展國家在後戰爭及後疫情時代大開金庫資助戰略工業,歐洲執委會早前也暗示會進一步放寬成員國發放國家資助予特家工業或市場的規定,在「歐情咨文」內也提出希望以「歐洲主權基金」(European Sovereign Fund)的方式資助歐洲工業發展,但日前7個成員國致函歐洲執委會,表示不希望歐盟建立新的基金計劃針對綠色產業,以回應美國《降低通脹法案》內容。
這些反對聲音其實不難理解︰對歐洲小國而言,假如歐盟真的建立針對個別產業的基金,這些基金最終多落入一些傳統的工業大國如德國及法國手上,對歐洲小國的幫助甚微,甚至反而打擊她們企業與這些大國企業的競爭力;而對於歐洲大國或是財政保守的成員國而言(例如是德國雖然沒有聯署但表明反對新基金的設立),現時的「次世代歐盟」有大量貸款撥備尚未批出,他們正正認為成員國假如要資金作工業改革,應先由已撥備的預算及借貸入手,而這背後的意思自然是不希望歐洲執委會加碼「派錢」,影響她們國家財政穩健。這些國家反建議歐盟應減少私人投資的不必要官僚程序及限制,以及著手建立屬於歐洲的「資本市場聯盟」(Capital Markets Union)。對於前者歐盟一方面有明確的底線,另一方面在「歐情咨文」內有不少建議針對的只是歐洲跨境營商的便利化,距離私人市場希望的「拆牆鬆綁」仍有不少距離。反而後者更值得期待,一方面歐盟現時正在檢討2014年起執行的MiFID II及MiFIR,預計今年內會有結果並提出新的法律框架文件;另一方面是客觀需求,畢竟歐盟成員國及歐洲企業本身都明白,假如要吸引海外投資者,一個具規模及吸引力的「非倫敦」歐洲市場對歐盟十分重要,因此成員國本身也有足夠誘因推動私人資本市場發展。因此,我們可大膽預期第三及第四季或會有一些針對資本市場的改革建議出台,屆時即可評估歐洲資本市場聯盟的前景會如何發展。
供應鏈管理及勞力市場成歐盟經濟及企業的樽頸
瑞典早前發現歐洲最大的稀土礦床,預期藏量超過100萬噸,不少媒體均表示這可減少歐洲對中國稀土的依賴。但畢竟由批出許可到正式投產預計花10年時間,這些礦藏僅能認對非常發展需求,卻解決不到因地緣政治緊張所衍生的供應鏈不穩問題。事實上,歐盟在去年月提出兩項政策建議,分別是《單一市場緊急工具》(Single Market Emergency Instrument,簡稱SMEI)希望加強歐洲執委會對供應鏈的控制,以及《企業的可持續性盡職審查指令》(Directive on Corporate Sustainability Due Diligence,簡稱CSDDD)針對企業供應鏈內有關環保及人權事項的盡職審查。現時兩項建議均在歐盟理事會及歐洲議會討論,而去年有關CSDDD的會議上針對金融業的項目被剔除,令歐盟理事會最終就CSDDD達成一致共識,為CSDDD立法進程踏出重要一步,相信在本年第二季前會有更明確的立法建議文本。文本對於企業供應鏈的管理控制得多徹底,有多少權力會過渡到歐洲執委會之上,相信會直接影響未來歐盟與其他國家貿易談判以及歐洲企業在不同國家的工業投資,為歐洲共同市場的長遠發展設下一個「軟樽頸」。
但歐洲共同市場現時面前的「硬樽頸」,卻是歐洲整體勞動力不足及勞動質素的問題。根據歐洲勞工委員會(European Labour Authority)2021年的研究,歐盟由醫護到建築合共28個行業均出現勞力短缺的問題,而這個情況在疫症完結後似乎更為嚴峻 – 相當不包括成員國之間的勞力資源錯配。另一方面,有研究亦指歐洲工作人口平均每10個就有4個是欠缺基本的數位技能,進一步影響歐洲企業的數位化發展。而即使歐盟其實不乏數位及科研專才,但因為工資及待遇問題他們往往轉投美國甚至中國企業,令人才外流的問題十分嚴重。因此,歐盟提出2023年為「歐洲技術之年」(European Year of Skills),並在下月提供針對數位技術培訓及教育的政策方案,希望解決歐洲人基層數位能力不足的問題。但這些方案往往需要長時間經營,難以解決勞動力不足的「硬樽頸」。因此,企業能否分散勞動力來源,便成為他們最終能否在兔年大展鴻圖的關鍵。
陳偉信博士
Orientis研究總監
(三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