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勞動市場、勞動力不足、大辭職潮、科技初創
主流財經分析及經濟報導近日談及歐洲的時候,不難發現它們每每都聚焦在一個關鍵詞之上︰「衰退」(recession),而在各主要股票市場及債券市場也反映投資者對未來前景的信心不足。特別是針對歐盟及英國而言,隨著俄羅斯日前宣佈因「機件故障」將無限期停止由北溪一號(Nord Stream I)向歐洲提供天然氣後,不少分析均語帶相關的表示歐洲將面對一個困難的冬天。如何分析歐洲在最壞的經濟時代有何得著,對於未來投資歐盟仍有意義。
要分析歐盟在經濟衰退後的動力何在,我們可以先了解在剛過去的疫症經濟危機,以及現時的俄烏戰爭經濟危機,所看到的經濟問題。當然,歐盟眾多國家面對的問題不盡相同,有的是原來的經濟及產業老化未能追得上新時代,有的是政府效率低下以至無力從公共財政及產業政策入手改善經濟,但總括來説,眾多歐盟國家均要面對以下三個問題︰勞動力及勞動市場的轉變,供應鏈重整及轉移,以及戰略商品及戰略生產。首篇文章將分析第一個問題,就是歐盟動力市場的問題及影響。
疫症下的勞動市場︰結構勞動力不足
在一般亞洲投資者的心目中,「常見的」歐盟勞動市場的問題包括煩瑣的勞工法規(比如說放工後老闆WhatsApp或電郵員工傾公事可能面對起訴),令投資者及企業管理者縛手縛腳的工會制度和集體談判權,以及常常因為工資或工作環境問題衍生的工業行動。然而,這些以「亞洲視角」看到的勞工問題,與歐洲自身看到的勞力問題不盡相同。就歐洲勞力市場而言,它面對的其中一個問題就是勞動力不足。
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除2020年外過去20年歐洲整體勞動人口一直上升,但審視不同歐盟成員國的數據卻發現,大部份前蘇聯東歐國家(包括波羅的海三國、克羅地亞、羅馬尼亞等),其勞動人口均呈下降趨勢。另一方面,假如從勞動參與比率(labour participation rate),南歐國家(如意大利、希臘、葡萄牙及西班牙)也是呈下降趨勢,可見勞動力不足的問題反而是歐洲「常見」的勞工問題 – 這也好從疫後不少機場服務、零售服務、物流服務等行業收到勞工不足因而限制服務或企業成本大幅提高可見一斑。
事實上,根據2021年11月歐盟轄下歐洲勞工委員會(European Labour Authority)所做的研究,歐盟在4個不同的工種出現嚴重的勞力不足情況︰醫療及保健相關工作(healthcare related occupations),軟件工程專業(software professionals)、建築工人(construction)以及工程設計及工匠(engineering craft workers)。有趣的是,該報告同時指出辦公室文職(clerical jobs)、零售(retail)及個人服務(personal services)卻出現勞動力過剩的情況 – 這與我們當下見到的歐洲工作環境似乎有所出入。
歸根究底,歐洲勞工委員會的研究是在疫情期間進行,當時市面消費蕭條,大過份企業也多選擇在家工作,相關工種在疫情期間自然是人力過剩。而現時零售及服務業受惠於疫後消費,但同時不少員工卻因為疫情期間轉行或選擇另外的生活及工作態度,因此回到就業市場的動力與疫前大不相同,甚至有研究指疫後將出現「大辭職潮」,進一步影響勞動市場結構。當然,在疫情前早已面對勞力短缺的工種,在疫後只會更為短缺。
回應結構勞動力問題︰科技可以解決?
一如前述,歐盟國家在面對勞動力不足的問題大有不同,例如另一歐盟轄下機構Eurofound的研究,東歐國家最欠缺的是製造業及建造業人才,西歐國家則更多是服務業人才。但另一方面,隨著歐盟推動《歐洲綠色政網》(European Green Deal),數碼轉型及能源轉型,相關的行業未來的勞動力將會更為吃緊。然而,當我們預視未來,疫後的「大辭職潮」及「在家工作」文化對企業管理、相關的技術支援及房地產要求也與疫情有著根本的不同,因此可以預期未來歐洲勞動力結構會有根本的變化 – 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甚至以「黑死病」後的歐洲勞力短缺來「預視」新冠疫情後的歐洲勞力市場轉變。
事實上,有部份的勞力問題長遠其實可以透過科技解決,例如針對零售及專業服務,歐洲近年發展不同的電商平台(e-commerce)及金融科技(Fintech),有部份也得到香港家族投資辦公室的青睞。而針對《綠色政綱》及能源轉型的相關要求,歐洲企業也從開源及節流著手,包括增加可再生能源及節能技術等科研投資,以及鼓勵將一些大學相關研究盡快商業化及產業化。這些初創企業很多時不但有堅實的大學研究作支援及政府貸款,有部份甚至得到政府、公共投資銀行以配對方式注資,讓私人投資者可以獲得投資槓桿,從而吸引私人投資者投資這些初創企業。
當然,有部份問題其實難以完全由科技解決,例如護理人員或工匠人員等,這些可透過海外僱用或供應鏈改變的方式處理。然而,供應鏈問題也是未來歐洲要面對的經濟問題之一,也將是下一篇文章討論的核心問題。
陳偉信
Orientis 研究總監
(三之一)